相丹

赴命（十二）

上半部分的养成快结束啦，这一章看小王子怎么和梅子撒娇～另外弱弱地提一句还有人记得梅林这个名字对于亚瑟的意义吗😂


梅林一直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煎熬般的等待后，自己终于在与命运的赌台上等到了那个稍纵即逝却能让他反败为胜的机会。他自信满满地将前程过往全部推倒，殊不知在自己认为这一切的天堑鸿沟都可洗牌重来时，命运早已在对面向他这个既可悲又可笑的赌徒投下了悲悯的目光。

亚瑟的高烧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尽管梅林并不是第一次面对伤病缠身的亚瑟，但是眼前的这个亚瑟尚就如此年幼脆弱，一时间梅林还是免不了慌了手脚。

秋日的溪水清冽寒凉，被浸透了的毛巾一块接一块地擦过王子滚烫的皮肤。凭着自己尚存的医药知识，梅林采来了草药，但是高烧中的王子在吃药上显得极其不配合，一碗药梅林拼尽全力也只堪堪喂进去了三分之一。

“艾莫瑞斯......”昏昏沉沉中的亚瑟突然叫了起来，一双小手从毯子下四处乱抓。正在煎药的梅林赶紧施了魔咒控制住火力，便跑过去查看亚瑟的情况。

两只滚烫的小手一抓住梅林凉爽的衣袍后便不肯松开了。梅林只好别扭地弯着腰检查着亚瑟的喉咙和后背。仍然没有任何炎症或是孢疹，梅林紧紧锁着眉头，他始终没有找到亚瑟发烧的原因，不能对症下药让亚瑟尽快退烧让梅林心烦意躁。

“艾莫瑞斯......”亚瑟的声音又轻又虚，揪得梅林心疼。他在亚瑟的床边坐下，微微侧身半依半靠着将亚瑟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脊背：“睡一会吧亚瑟，睡一会儿待会好吃药。”

可惜生病中的亚瑟比平时要粘人得多，他把头窝在梅林怀里手拉着梅林的袖子不肯让他走：“给我讲个故事，艾莫瑞斯。”

梅林一时语噎，停了半天才磕磕碰碰地讲了一个很久之前胡妮丝曾给他讲过的睡前故事：

栗色的小兔子想要去睡觉了，它紧紧地抓住栗色的大兔子的长耳朵。
它要栗色的大兔子好好地听。它说：“猜猜我有多爱你？”

“噢，我大概猜不出来。”栗色的大兔子说。

“有这么多。”小兔子伸开双臂，拼命往两边张。

栗色的大兔子的手臂更长，它说：“可是，我爱你有这多。”嗯，是很多，栗色的小兔子想。

......

“我爱你，一直到月亮那么高。”小兔子说，然后困极了闭上了眼睛。

“噢，这真远，” 栗色的大兔子说，“这非常远、非常远。”然后他躺在小兔子的身边，小声地微笑着说：“我爱你，到月亮那么远——再绕回来。”

梅林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他听到亚瑟渐渐均匀起来的呼吸声，他才轻轻起身顺带把亚瑟的双手塞回毯子里。

“我爱你，比回来还远。”不服输的王子在梦中不安分地小声嘟囔着。梅林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我也爱你，傻瓜。”

然而，亚瑟的高烧最终还是没能如梅林所愿降下去，相反，从后半夜开始，亚瑟的烧得更厉害了。一张小脸烧得通红，纯金色的光芒在王子的眼睑下汹涌地翻滚着，亚瑟痛苦地小声呜咽着，尽管有梅林抱着他，他还是难过地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梅林梅林梅林......”烧得神智不清的亚瑟不停地喃喃细语，梅林抱着已经开始小声啜泣的亚瑟，呆呆地坐在床边，绝望到麻木。他已经疯狂地试过了所有他知道的治疗咒语，然而亚瑟体内凭空出现的魔力本能地抵抗着所有的外来力量，每一次的施咒除了让亚瑟痛苦地痉挛外根本带来不了任何作用。

“梅林梅林梅林......”梅林只听到年幼的王子不停地念着他根本不知道来处却从小就莫名信任的名字，似哭诉，似求助，似恳求，似呼唤。极度痛苦的亚瑟在向他求救，而他又一次，又一次除了束手旁观外无能为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亚瑟对不起......”梅林紧紧地搂着亚瑟，温热的泪水打湿了王子的头发和脖颈，而他们两人却都毫无知觉。

“艾莫瑞斯，”疲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前两天刚刚被梅林踩断了手指德鲁伊长老一脸悲悯地看着他。

一下子，那些新仇旧恨的怨气愤怒，那些无能为力的绝望痛苦，那些蓄势待发的委屈恨意从苦苦压抑的心底喷薄而出，裹挟着强大的法力直冲德鲁伊长老而去。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毫不掩饰的狰狞让德鲁伊人心里一惊。他们本希望可以在梅林还没有和这个被强求来的生命建立起强大的链接前劝他放手，如今看来，一切都为时已晚。

被眼前这股法力压得浑身动弹不得的长老只好放柔了语气。“艾莫瑞斯，我不是来要亚瑟的，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梅林嗤笑一声，“我倒不知道你们还会帮我？”

“艾莫瑞斯，我们从来无意与你为敌。亚瑟现在既然已与你连为一体，我们自是不会再要求你将他毁灭。你始终是我们的希望，艾莫瑞斯，带领我们走向更好时代的希望。”

见梅林没有继续反驳，德鲁伊长老继续说了下去：“如今看来你已经与亚瑟·潘德拉贡建立了誓约，他也得到了你魔力的庇佑。但我们都知道他的生命是没有受过自然祝福的......”

见梅林一脸大怒的神色，德鲁伊立即解释：“他不是自然出生的孩子，艾莫瑞斯，他是圣杯强求来的存在。您是天空之子，大地之子，海洋之子，您的魔力来自这自然万物，亚瑟体内的圣杯无法接受您的魔力所以才会吞噬他的生命……”

听到这里，一股强烈的罪恶感如同毒蛇般盘上梅林的心头，狠狠啃咬着他的每一根筋脉。

不，梅林失神地搂着亚瑟，错误的人是他，是他强行回到这里，是他强行用圣杯为乌瑟和伊格恩带来亚瑟，是他强行将圣杯放入亚瑟体内以求他在早产中可以健康活下来，更是他强行与亚瑟建立起誓约。

为什么前世已是一步错步步错，重新来过之后还是一错再错？可是他只是想再见亚瑟一面而已，为什么要这样难为他？

“艾莫瑞斯，这是生铁，可以暂时稳住亚瑟体内的魔力，至于后续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看着怀中渐渐退烧的亚瑟，回来后的梅林第一次发现那原本他以为这次一定可以战胜的名为“命运”的对手再一次在前方的迷雾中向他露出了凶残的笑容。